第 1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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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
喚作丹娘的女鬼模樣溫順，舉手投足間很有幾分楚楚可憐。
只不過她畢竟是鬼，身上陰氣森森，直教人想遠離一些。
蘭惟禎一邊不動聲色抱著捕鼠大將軍往旁邊坐了坐，一邊琢磨著他那好友戴平怎麽會和這個丹娘攪和在一起，難道看不出是鬼麽？
那邊林墟彎腰撿起那本書又抖了好幾下，最後抖出了一張符紙，他拈著符紙看了一會，把手裏的書重新放回櫃架上。
“戴平不在裏面？”蘭惟禎伸頭問他。
“這是一張鎮魂咒，鎮的就是她。”林墟指了指屋子中央正慢慢收斂鬼氣的丹娘。
“那戴平呢？”蘭惟禎覆又看向了那女鬼丹娘。
林墟捏著符紙看了一會，忽然指尖騰起了一團火，直接將那符紙點燃。
“怎麽燒掉了？”蘭惟禎左看右看，有些不知到底先問誰了。
符紙在火中化成了一縷煙，連灰燼也沒留下，林墟淡淡道：“若不燒掉，這丹娘恐怕是說不了話的。”
果然，符紙消散後，那女鬼面色鮮活起來，竟是雙目含淚直接對著林墟和蘭惟禎跪下了：“奴家便就是丹娘，戴郎被惡人抓走恐遭不測，還請兩位相救！”
這話一出，林墟和蘭惟禎二人還未有反應，捕鼠大將軍倒是直接沖了過去，大聲喵喵起來：“就是你害了我主人，你說你把我主人弄到哪裏去啦！”
捕鼠大將軍直接從丹娘身體裏面穿過去，接著它自己也懵了一下，回頭看向了丹娘，然後被蘭惟禎迂回過來抓了回去。
“救人是要救的，先得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麽吧？”蘭惟禎安撫地摸了幾下捕鼠大將軍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哀哀戚戚的丹娘，重新回到飯桌邊坐下了。
丹娘嗚嗚咽咽哭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道：“我原是荒郊野外一個女鬼，因為有次在城外飄蕩時候碰到戴郎在畫畫，故而好奇跟著看了起來。後來我實在覺得畫畫也有趣，便跟著戴郎回家，常常看他寫寫畫畫。三個月前，他給話本畫人像時候被我看在眼裏，那話本裏面的人也叫丹娘，我便覺得……那應該就是我了……我想著，那或者便是我與他之間緣分，便就在一個夜晚現身……”
.
戴平在家讀書之餘，為了生活計，常常會接書坊的稿約，他最擅長乃是人物工筆，畫的好且也賣得好，得來的潤筆費足以讓他過得寬松，還能小小攢上一筆。
因今年有會試的緣故，他早早與書坊的韓掌櫃說了自己下半年應當沒有空閑接這些，於是攢了十八張人像一起給了他，然後便閉門讀書了。
韓掌櫃那邊把十八張人像分別用在了三套書上面，按照慣例給他送了一些，他便也都放在書房的架子上。
這一天夜裏他醒來時候，發現自己書房中有亮光。
難道是強盜？
貓貓不在家，大約是出去捕獵了。
仆人老張回老家去抱孫子還沒回來。
家裏就他一人，他著實是覺得有幾分緊張。
於是他左手捏著晾衣桿，右手拿著燈，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，便只見一位絕色姝麗正在他的書架旁看書。
給無數的話本詩集都畫過畫，戴平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畫中的人或者物能變成真的出現在他面前，他又不是什麽畫中神仙，能把假的畫成真的。
可他認識自己畫出來的臉蛋，更不會忘記自己設計的衣服樣式，他萬分肯定這就是他畫中的人。
但——這怎麽會出現在他的書房裏面呢？
他熬夜太久所以眼花了？
又或者是一切都是他在夢游？
正在他站在門口不知所措時候，那位畫中人對著他笑了笑，開口道：“奴家名喚丹娘。”
戴平後退了一步。
他不可能不記得他給話本畫的角色叫什麽。
他現在是什麽情形，他畫的人變成真的了？？？
“我原無形無跡，因郎君神筆丹青，故而化形為人，特顯形來與郎君一件。”那位丹娘這麽說道。
.
“所以你是畫精還是鬼？”蘭惟禎迷惑地打斷了丹娘的敘述。
旁邊林墟抱著貓慢慢吃飯，隨口回答了他：“她是鬼，她說那些是為了騙你朋友的。”
“嗚嗚……奴家當時不敢和戴郎說真話，怕嚇到戴郎，不是有意要騙他。”丹娘哭得淒淒慘慘，“奴家那時候也只是仰慕戴郎才華，沒有壞心的。”
林墟懷裏的捕鼠大將軍喵嗚喵嗚想說話，但被林墟一下子捏住嘴巴，沒了聲。
蘭惟禎扶著額頭想了想，把捕鼠大將軍給抓到自己懷裏來抱著，繼續聽那女鬼的敘述。
.
戴平為人單純，他並沒有太懷疑丹娘的說辭，兩人在書架下談天說地，從詩詞歌賦，說到人間百態，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得了一位知己，然後便放下了心防。
他熱情邀請丹娘留在自己家中，丹娘便順勢不再躲藏，而是做起了他的侍女，夜夜為他紅袖添香，兩人也漸漸生出了情愫。
這一日丹娘忽然感覺自己埋骨之地有了異動，於是她立刻趕回去查看情況，等她再回來找戴平，卻發現戴平已經失蹤。
她猜測自己埋骨之地的異動和戴平的失蹤有所牽連，便想要回去探查。
誰知道卻中了奸人陷阱，被鎮壓在一本書中，連出都出不來了。
.
“若不是今日有二位相助，奴家都不知什麽時候能重見天日。”丹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。
“你撒謊你撒謊！！！”捕鼠大將軍嗷嗷大叫，“就是你用書把主人給吞噬了！就是你！！！你還在這裏撒謊！！！你把主人還回來！！！”
“所以動了你埋骨之地的，抓了戴平的，把你鎮壓在書裏面的，同一個人？”蘭惟禎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，“或者你就是在撒謊，自己做了壞事，但非要說是別人做的，打算一人假扮三人？”
“奴家……”丹娘閉了閉眼睛，艱難地看向了蘭惟禎和林墟，“奴家只是不知要怎麽說出口。”
“說吧，除非你想你的戴郎死掉，和你一起做鬼夫妻。”林墟對這女鬼沒什麽好臉色，“哦，說不定他還不樂意，要去陰間告狀說你害死了他。”
“不是的！我沒有想害他的性命！”丹娘先反駁了一句，然後沈沈低下頭，聲音低落下來，“我有個弟弟叫小游，他向來喜歡爭搶我的東西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都是你弟弟做的？”蘭惟禎語氣有些微妙，“我不覺得這個借口比一人假扮三人更高明。”
“兩位大人為何不信我……”丹娘眼睛紅紅地看向了他們，“奴家確實沒有害戴郎啊！”
“倒也不是不信，只是覺得你中間隱藏了許多沒說。”蘭惟禎敲了敲桌子，“我相不相信你，取決於你打不打算說真話。”一邊說著，他摸了摸捕鼠大將軍的腦袋，“捕鼠大將軍雖然傻了點，但它不會說假話，它看到什麽就說什麽。你嘛……我不信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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喚作丹娘的女鬼模樣溫順，舉手投足間很有幾分楚楚可憐。
只不過她畢竟是鬼，身上陰氣森森，直教人想遠離一些。
蘭惟禎一邊不動聲色抱著捕鼠大將軍往旁邊坐了坐，一邊琢磨著他那好友戴平怎麽會和這個丹娘攪和在一起，難道看不出是鬼麽？
那邊林墟彎腰撿起那本書又抖了好幾下，最後抖出了一張符紙，他拈著符紙看了一會，把手裏的書重新放回櫃架上。
“戴平不在裏面？”蘭惟禎伸頭問他。
“這是一張鎮魂咒，鎮的就是她。”林墟指了指屋子中央正慢慢收斂鬼氣的丹娘。
“那戴平呢？”蘭惟禎覆又看向了那女鬼丹娘。
林墟捏著符紙看了一會，忽然指尖騰起了一團火，直接將那符紙點燃。
“怎麽燒掉了？”蘭惟禎左看右看，有些不知到底先問誰了。
符紙在火中化成了一縷煙，連灰燼也沒留下，林墟淡淡道：“若不燒掉，這丹娘恐怕是說不了話的。”
果然，符紙消散後，那女鬼面色鮮活起來，竟是雙目含淚直接對著林墟和蘭惟禎跪下了：“奴家便就是丹娘，戴郎被惡人抓走恐遭不測，還請兩位相救！”
這話一出，林墟和蘭惟禎二人還未有反應，捕鼠大將軍倒是直接沖了過去，大聲喵喵起來：“就是你害了我主人，你說你把我主人弄到哪裏去啦！”
捕鼠大將軍直接從丹娘身體裏面穿過去，接著它自己也懵了一下，回頭看向了丹娘，然後被蘭惟禎迂回過來抓了回去。
“救人是要救的，先得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麽吧？”蘭惟禎安撫地摸了幾下捕鼠大將軍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哀哀戚戚的丹娘，重新回到飯桌邊坐下了。
丹娘嗚嗚咽咽哭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道：“我原是荒郊野外一個女鬼，因為有次在城外飄蕩時候碰到戴郎在畫畫，故而好奇跟著看了起來。後來我實在覺得畫畫也有趣，便跟著戴郎回家，常常看他寫寫畫畫。三個月前，他給話本畫人像時候被我看在眼裏，那話本裏面的人也叫丹娘，我便覺得……那應該就是我了……我想著，那或者便是我與他之間緣分，便就在一個夜晚現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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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平在家讀書之餘，為了生活計，常常會接書坊的稿約，他最擅長乃是人物工筆，畫的好且也賣得好，得來的潤筆費足以讓他過得寬松，還能小小攢上一筆。
因今年有會試的緣故，他早早與書坊的韓掌櫃說了自己下半年應當沒有空閑接這些，於是攢了十八張人像一起給了他，然後便閉門讀書了。
韓掌櫃那邊把十八張人像分別用在了三套書上面，按照慣例給他送了一些，他便也都放在書房的架子上。
這一天夜裏他醒來時候，發現自己書房中有亮光。
難道是強盜？
貓貓不在家，大約是出去捕獵了。
仆人老張回老家去抱孫子還沒回來。
家裏就他一人，他著實是覺得有幾分緊張。
於是他左手捏著晾衣桿，右手拿著燈，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，便只見一位絕色姝麗正在他的書架旁看書。
給無數的話本詩集都畫過畫，戴平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畫中的人或者物能變成真的出現在他面前，他又不是什麽畫中神仙，能把假的畫成真的。
可他認識自己畫出來的臉蛋，更不會忘記自己設計的衣服樣式，他萬分肯定這就是他畫中的人。
但——這怎麽會出現在他的書房裏面呢？
他熬夜太久所以眼花了？
又或者是一切都是他在夢游？
正在他站在門口不知所措時候，那位畫中人對著他笑了笑，開口道：“奴家名喚丹娘。”
戴平後退了一步。
他不可能不記得他給話本畫的角色叫什麽。
他現在是什麽情形，他畫的人變成真的了？？？
“我原無形無跡，因郎君神筆丹青，故而化形為人，特顯形來與郎君一件。”那位丹娘這麽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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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你是畫精還是鬼？”蘭惟禎迷惑地打斷了丹娘的敘述。
旁邊林墟抱著貓慢慢吃飯，隨口回答了他：“她是鬼，她說那些是為了騙你朋友的。”
“嗚嗚……奴家當時不敢和戴郎說真話，怕嚇到戴郎，不是有意要騙他。”丹娘哭得淒淒慘慘，“奴家那時候也只是仰慕戴郎才華，沒有壞心的。”
林墟懷裏的捕鼠大將軍喵嗚喵嗚想說話，但被林墟一下子捏住嘴巴，沒了聲。
蘭惟禎扶著額頭想了想，把捕鼠大將軍給抓到自己懷裏來抱著，繼續聽那女鬼的敘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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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平為人單純，他並沒有太懷疑丹娘的說辭，兩人在書架下談天說地，從詩詞歌賦，說到人間百態，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得了一位知己，然後便放下了心防。
他熱情邀請丹娘留在自己家中，丹娘便順勢不再躲藏，而是做起了他的侍女，夜夜為他紅袖添香，兩人也漸漸生出了情愫。
這一日丹娘忽然感覺自己埋骨之地有了異動，於是她立刻趕回去查看情況，等她再回來找戴平，卻發現戴平已經失蹤。
她猜測自己埋骨之地的異動和戴平的失蹤有所牽連，便想要回去探查。
誰知道卻中了奸人陷阱，被鎮壓在一本書中，連出都出不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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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不是今日有二位相助，奴家都不知什麽時候能重見天日。”丹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。
“你撒謊你撒謊！！！”捕鼠大將軍嗷嗷大叫，“就是你用書把主人給吞噬了！就是你！！！你還在這裏撒謊！！！你把主人還回來！！！”
“所以動了你埋骨之地的，抓了戴平的，把你鎮壓在書裏面的，同一個人？”蘭惟禎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，“或者你就是在撒謊，自己做了壞事，但非要說是別人做的，打算一人假扮三人？”
“奴家……”丹娘閉了閉眼睛，艱難地看向了蘭惟禎和林墟，“奴家只是不知要怎麽說出口。”
“說吧，除非你想你的戴郎死掉，和你一起做鬼夫妻。”林墟對這女鬼沒什麽好臉色，“哦，說不定他還不樂意，要去陰間告狀說你害死了他。”
“不是的！我沒有想害他的性命！”丹娘先反駁了一句，然後沈沈低下頭，聲音低落下來，“我有個弟弟叫小游，他向來喜歡爭搶我的東西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都是你弟弟做的？”蘭惟禎語氣有些微妙，“我不覺得這個借口比一人假扮三人更高明。”
“兩位大人為何不信我……”丹娘眼睛紅紅地看向了他們，“奴家確實沒有害戴郎啊！”
“倒也不是不信，只是覺得你中間隱藏了許多沒說。”蘭惟禎敲了敲桌子，“我相不相信你，取決於你打不打算說真話。”一邊說著，他摸了摸捕鼠大將軍的腦袋，“捕鼠大將軍雖然傻了點，但它不會說假話，它看到什麽就說什麽。你嘛……我不信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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